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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样的十字救赎

  午夜的风将我吹醒,不知不觉间脸湿了半面。有人说最伤心的泪总是从左眼开始落下,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我用左手轻轻将泪水拭去,坐起来,窗外是寂静的夜景。

  我翻出压在箱子底的那张游戏光盘,月光映在上面淌出清冷的光芒。我将它小心翼翼的插进电脑。屏幕上耀眼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。

                 

  一、幻灭间的游戏

  眩目过后,屏幕暗了下来,黑色的背景下只有四个字:十字救赎。白色的字在浓重的背景下显得脆弱而无力。

  然后屏幕沦为深沉的黑暗,黑色翅膀的魔鬼在夜的边缘游荡。在一片白光下,天使缓缓降落,明亮的光吞噬着夜色,天时十指交叉紧握着手里银色的十字架,嘴里轻轻低吟着:救赎……然而魔鬼暧昧的挂着狡黠的微笑的脸开始在光明与黑暗间下沉,然后模糊。落泪的天使奋不顾身的冲进黑暗,于是一场救赎开始。

  暗夜散尽,游戏真正开始上演。我居然充当着天使的角色。硕大的翅膀,熠熠发光的十字架。一切如同梦境,游戏中没有过多的杀戮,只是一场接一场的幻境。我是天使,爱着光明爱着那个魔鬼的矛盾的天使。然而光明与黑暗终无法交融,因此这注定只是一个错误,残忍而可笑的错误。于是我们在一场又一场的时光流转里遗失,彼此错过。

  墓地上一座座如十字般矗立的墓碑压抑得我无法呼吸,我用力举起十字架,然后用魔鬼的语言祈祷……

  我爬过荆棘,任凭硬生生的刺划破我的翅膀,渗出鲜血。魔鬼的脸微笑着若隐若现,然后手里的十字架开始黯淡无光。我想我听到了上帝愤怒的声音……

  我被这样的情景压抑着,然后对着屏幕泪流满面。救赎的本身就是毫无意义的错误,这样一场幻觉里何须救赎。

  我停止游戏,将光盘缓缓抽出,然后用颤抖的手将其一分为二,借着午夜凄冷的月光,我看见映在它表面的那张碎裂的脸。

                 

  二、落

  我叫落。出生在这个很小的江南小城。然而我从未看清过这座城,它对我而言就如同江南的雨季一样的凄迷。

  我想我一直都是个缄默而忧郁的孩子,我习惯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房子里,听雨滴撞击玻璃的声音。那样短促而让人措手不及,然后我可以微笑着欣赏那些雨滴支离破碎的身体,直到那声音残忍的离开,消失在我的耳际。

  在我记忆里除了这座小城烟雨凄迷的景象,就是这座巨大而空洞的房子。对于父母的印象一直是模糊的,在我七岁那年他们一拍两散,留下这座空荡荡的房子各奔东西。

  母亲偶而回来看看,带着她那张被厚厚脂粉覆盖着的脸,那张脸对我而言似乎是异常陌生的,因为我无法感知那些脂粉下究竟掩饰着怎样的表情。我只有做噩梦时,才看到那张脸扭曲着向我扑来。

  他们叫我落,我是被这个城市遗忘的孩子。

                 

  三、水水

  提起水水大人都会赞不绝口,而且所有的大人也都知道她有个很糟糕的朋友叫落。

  没错,水水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。她是我的邻居。一个人在空房子里寂寞时,就跑去和水水说话。她的家人和气的很。水水的妈妈总是一脸温柔的望着我,嘘寒问暖。我也不客气,拿水水家当自己家,说来就来,小时侯还和水水抢着抱她妈妈睡觉。我总是喜欢赖在那里,因为房子里拥簇的空间可以给我安全感,而从小我就是个常常惶恐的缺乏安全感的孩子。

  穿一身黑色连衣裙,瘦削的脚腕上只系一颗翠绿色的用细线拴起的珠子的孩子就是水水。水水有精灵般美丽的笑容。那样的笑在她身上显现出江南女还特有的精致与柔弱。

  水水一直是个出色的孩子。幼儿园时小朋友都围着她看她唱歌跳舞弹琴,所有的小朋友都围着水水转。而我终不过坐在阴晦角落里哭着笑着嫉妒着,却始终无法溶入。我想我是嫉妒水水的,她在我眼里象个骄傲的公主,所有的荣誉和关怀都属于她,而我只不过是连这个卑微角落都不曾拥有的寂寞孩子。可每次水水都会从人群中抽离,拉起躲在角落里的我,笑着往我嘴里塞别人送给她的糖果。于是我牵起微笑,所有的妒意被心里的温暖融化。

  水水与我几乎是形影不离的,看似开朗的水水其实隐忍的很。而她的寂寞如同她黑色的裙子一样沉默,沉默到只有我读得懂。

  我和水水在无数个夜里挤在一张床上看窗外的星星,然后讲彼此埋藏很久的心事。

  水水说她憎恶那些所谓的荣誉,憎恶那些人强行施加给她的压力。

  我们一直是很好很好的朋友,直到亦然的出现。四、亦然

  我对班里的任何事毫无兴趣,我只是个靠沉默来掩饰疼痛的孩子。缄默对我而言是唯一可以远离伤口的方式。

  亦然来的那天,我一如既往的在教室最后的角落里打瞌睡。突然门开了,教室一刹间变得明媚。老师指着我边上的空位置要他坐下,然后我极不情愿的将书挪了过来,并很无礼的送个白眼做见面礼。

  亦然是个插班生,这个来自北方的男孩子有清爽的笑容和不适合于我的热情,然而我喜欢听他流利的普通话和平实的声音,里面蕴涵着某种灵气。象远自天际的声音将我从黑暗里唤醒。

  依稀记得开学初,那个男孩子用很轻的声音喊,落。

                 

  五、碎裂时光

  很自然,水水,亦然,我们成了好朋友。

  我们一起唱歌,一起大笑,一起在夜里看星星然后再一起沉默。我们过平淡但快乐的生活。

  近些日子我常常做写怪异的梦。剥离微笑的丑陋的脸,模糊朦胧的如同游魂般的人群,高大而阴黑的十字架滴着鲜血向我压来……

  那些破碎的情景让我感到无法抗拒的恐慌。

  我打电话给水水和亦然,用低沉的嗓音喊他们的名字。

  然后我们三个孩子拥在一起对着窗外的夜色坐了一夜。

  只有黑暗才是属于我的,黑暗里寂静颓靡的气氛才可以纵容我的寂寞,放任我的伤痛。我宁愿黑色一点点侵蚀我的伤口腐化,然后留下黯痕。

  落,你是自欺欺人,黑暗终无法敷衍伤口。你分明是畏惧它的……水水说。

  上帝会救赎我们,把我们救出黑暗。亦然是个信奉上帝的孩子。然后他开始用很微弱的声音讲《圣经》里的故事,淡淡的口气里融进他所有的真诚。

  高二时我开始画画。因为所有的方式都已沉默,唯有它可以任我自由的挥洒宣泄。我把家里所有的空白的墙壁涂成蓝色。然后画单调的浅色气泡。我不过是在营造深海里寂静孤独的气氛,让人窒息的蓝色,禁锢了生命,透视了寂寞。我在这样的蓝色里下坠,仿佛是某个未知的古老的关于涅磐的传说。

  水水说这才是属于我的颜色,病态而忧郁的蓝。

  我开始沉迷于各式的蓝色,把深深浅浅的蓝色揉捏在一起画一些不着边际的画,然后呆呆的望着出神。

  三月的江南一片春光明媚。水水亦然把我从画室的角落里拖出来。然后神秘兮兮的带我到学校后面的林子。榕树不断的将根扎在土里,疯狂的成长。亦然告诉我在北方最常见的就是柳树,那种有絮状种子的笔直的植物,它就如此简单的把寂寞丢弃在风里。

  亦然的眼睛亮了一下,他牵起我和水水的手说,走,我带你们去个地方。

  我们沿着那条小石子铺成的路一直走,然后看到尽头处那座古老风格的中世纪房子。高高的顶端有笔直的十字赫然入目。

  空空的教堂肃穆而静谧。一些虔诚的圣徒轻轻的吟着圣诗,听不清完整的句子,声音象轻柔的呼唤抚慰着心灵。前排的孩子安静的站着,用极其专注的眼神望着前面。后面有慈祥的白发老人,神态安详,目光柔软而慈爱。

  我们就这样不发一言的听着,破碎的句子回荡在教堂楼顶,激荡着心弦,洗涤着灵魂。

  离开时已是傍晚,夕阳的余辉将教堂镀成灿烂的金色,厚重的影子被抛在身后。白色的鸽子掠过教堂楼顶,留下些凌乱的羽毛。一切静谧而祥和,仿佛一幅神圣的油画不容任何人打破。

  我把十指交叉,默默祈祷,我幼稚的想将这份友谊维系到永远,想请上帝救赎我们的过错。

                 

  六、与救赎无关

  我爱江南的雨天。雨雾轻轻拢住石板路,小路延伸的方向凄迷而苍茫。我把裤脚网起,小心翼翼的走在雨里,脸上挂着知足而得意的笑。水珠沿着长发滴落下来,然后走各自的方向。

  我回到家,亦然在门口等我,混身湿透了,他坐在门口,握得很紧的手掌里不停的滴下水来。我吃惊的望着他。亦然不自然的笑笑。然后把手掌摊开,银色的十字项链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里。

  亦然帮我把十字架系在脖子上,我微笑着直到看水水在玻璃后面憎恶的眼神,我的笑僵住了。我从她的目光里看到了我不认识的水水,恍然间我突然意识到什么。

  我跑进水水家,拉起她冰凉的手。然后被水水狠狠的甩开,它停在空中,尴尬的悬着。够了,落。水水临走时喃喃的说。

  水水太过在乎亦然了,我知道。而我是个常常抢她东西的孩子,小时侯我和她抢着吃菜,抢着博得她妈妈的关心,水水爸爸买了漂亮裙子总是我先挑。水水总是撅着嘴装着生气的样子,落,你又和我抢。

  水水是个太过体谅的孩子,她原谅过我所有的错误和自私,这次还会吗?

  此后和水水多的是形同陌路。没有了过去的如影随形,三个人的友谊成为过去。

  开始把自己关在画室不停的做画,然而只是画几道就感到疲惫。

  我央求亦然再带我去次教堂。没有水水的日子,只有他。

  我背着画夹,亦然拉着我的手。

  一路沉默。

  是和那天一样的落日,可惜看的人不一样了。我将眼前的情景涂在纸上,靠2B铅笔淡淡的颜色描绘忧伤,水一样轻描淡写的忧伤。

  泪滴在纸上,请原谅我的过错。

  我等待的是救赎,想不到结果竟是离别。一切与救赎无关,终不过徒劳。

  我蜷在画室的角落,不自知的沉沉睡去。我害怕回家,害怕空荡荡的空气涤荡我的灵魂,湮灭自我的气息。

  我不停的重复着同样的梦境,黑色衣服的女孩,微笑着象我缓缓走来,我无法看清她的脸,却只见到她手里明晃晃的刀子,银色的阴冷光辉划破我眼前的黑暗。

  我挣扎着醒来,水水正安静的坐在我旁边。眼神隐忍的光芒刺痛着我,然后转瞬即逝,只留有黯淡的一抹光。

  “落,出国的签证已办下来了……”

  “水水,我……”

  “落,照顾好自己吧。或许我们可以殊途同归。”水水吻了吻我的头发,如以前一样抱着我,然后走了。

  午夜,月光温暖的温度转瞬既逝。我拿起寒光凛凛的刀子小心的削我的铅笔。我用目光审视着刀子阴冷的光泽,揣想着它的温度。我将它狠狠的刺进手腕,任鲜血和铅笔削混合,然后滴落,粘稠的液滴泛着浓重的腥味。我肆意的在手腕上画起十字,漂亮的十字突起,切合灵魂的伤口。

  清晨眩目的阳光刺疼我的伤口。畸形的伤口红肿着赫然入目。

  亦然来到我的画室,我告诉他水水走了,离开了让她厌倦的这个地方。

  亦然望着我手上的疤痕,为我涂起一种淡蓝色药水。我贪婪的吮吸着药水浓烈刺鼻的气味,象寂寞发酵的味道,然后告诉亦然,你可以走了。水水说,或许我们可以殊途同归。

  亦然听话的离开。真的是听话的离开。永远的离开,他回到那座属于他的城市,那座拥有寂寞柳树的城市。留下一段记忆一条项链和一条被我压在箱底落满灰尘的游戏光盘。

                 

  七、错过

  高考很平淡的结束,我和水水的妈妈告别,然后第一次离开这座城。坐飞机时我望着窗外小如蚂蚁的城市微笑,原来我一直看不透着里,看不透这里迷宫一样的迂回。

  飞机中途在一座北方城市降落,可惜我已错过了那里所谓的烟柳迷离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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