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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时间的纠缠

  瞬间

  走进车站的那一刻就有了预感吧。

  她沿着自动扶梯向下狂奔、穿过长长的通道、拐弯,前面--站台上,果然停着一列蓝色的地铁,门正缓缓地合上。你知道,女人的直觉总是特别惊人的。

  无声地尖叫、冲刺--两米、一米、半米--上车或者关在门外,就在瞬间决定了。瞬间决定的,还有车上一段属于她的爱情。

  错过一瞬,也许就错过了一生。

  --这是影片Sliding Doors(《滑动门》)在一开始留给我们的悬念,不是很新鲜了,但是依然吸引人。爱情总是由一些特别的瞬间决定的,只是当时的我们常常毫无觉察而已。一生之中有多少次呢,迟到半步的我们被关在门外,望着列车呼啸而去。

  究竟错过了什么,你知道吗?

  10分钟

  那时,楚岚已经意识到自己和陈浩之间的危机了。

  这份危机并不是来自两人中的某一方,而是来自于时间--可以相聚的时间太少了。和所有这个年纪的人们一样,他们需要为今后的生活拼命工作。而两人的职业恰恰都要常年在外奔波,所以总是这个刚回来,那个又要走了。陈浩开玩笑地说,他们乘的飞机在空中相遇的次数比他俩在陆地上见面的次数还要多。

  虽然有电话和E-mail,但是楚岚心头的阴影依然随着分离渐久,而蔓延开去,最后打成了一个结。又是3个多月没有见面,偏偏楚岚从沈阳回来的当天,陈浩要被公司派往比利时半年,他的航班就在楚岚到达2小时以后起飞。也就是说,他们只有一个多小时在机场相处的时间。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,楚岚只有苦笑。

  更让楚岚苦笑的是,她的航班因为大雾推迟起飞。也许是上帝用这个方式来嘲讽我们没有缘分吧?如果今天见不到陈浩,我就放弃。飞机上,楚岚和冥冥中的命运打了一个赌。晚点一个小时以后,楚岚终于到了。不存希望,反而平静下来,楚岚推着行李,懒洋洋地走出关口。

  她一愣。陈浩在等她。什么也没有说,就把她紧紧拥在怀里。他们拥抱了10分钟。

  9个月里面,属于他们的仅有的10分钟。楚岚一直没有告诉陈浩,就是这10分钟,打开了那个结,让她重新有勇气把这段爱情支持下去--直到结婚。

  3天

  书雯和李在同一家公司上班。李有妻子和孩子,书雯知道。

  所以,有些情感只能放在心里。但是李一定是了解的,因为每次两人眼神交错时,都会有些尴尬。好在公司这样一个人多眼杂的环境下,想要做什么都难;书雯和李也不是业务上的搭档,见面点个头就过去了;下了班,李自然有他的家人在等他。

  所以,本来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。

  但是那天北京的客户突然要求公司派两个人去一下。李那组的家杰因为病毒性感冒,正在医院吊盐水。经理说,家杰那摊的业务书雯也比较熟,就她和李一起去吧,三天,很快的。经理还嘱咐李好好照顾书雯,说女孩子不常出门的。

  李笑着说好,又笑着看看书雯。书雯的心,动了一下。第一次合作,却很默契,到第三天上午,事情就都办完了。从客户那里出来,李问:“要不要多留一个晚上,我陪你在北京转转?”

  书雯一顿,扭头,看见李询问的目光,深邃而亲切。片刻的沉默。“算了,回去吧,你儿子还在等你呢。”书雯微微笑着说。李也笑了,好像还轻轻吐了口气。三天,足够发生一场爱情了,却没有。

  “我不能保证下次也不发生,只是这次没有发生罢了。我一点没有故作高尚的意思,任何决定,都是没有对错的。”说这话时,书雯的眼里有淡淡的星光一闪。

  1年

  老刘和夫人结婚30年,是外人眼里的模范夫妇。那天去他家,是第一次见到他夫人。才发现刘夫人一副强悍的样子,差遣老刘做这做那,老刘只剩下唯唯诺诺的份。

  过一会儿,趁刘夫人不在屋里,打趣地问老刘,这30年是怎样保持爱情长盛不衰的。老刘听罢一脸苦笑:“说起来,我们的爱情只有1年,以后30年,就只剩下婚姻了。用1年的幸福,换30年的辛苦,不值得,不值得。”

  但是刘夫人做的菜,真的很好吃。回来以后,把老刘的话告诉好友曲,那时曲正苦追一个女孩子。原本是想借此来劝告他:即便千辛万苦追上了,也未必有一生的幸福。谁料,曲毫不迟疑地说:“换了我,宁愿用30年的辛苦,来换那1年的幸福。”脸上,是青春独有的坚定。

  这就是悲观者和乐观者的区别吧?又或者,只是已婚男人和未婚男人的不同?1年以后,曲考出GRE,去了国外,和那女孩子自然是不了了之了。又过了1年,老刘的夫人患癌症去世。追悼会上,老刘悲伤到不能自已。

  留意看时,他的悲伤,真是从内心发出来的。

  一生

  大学里,钱炜和小可是特别引人注目的一对。可以为了爱,做一切疯狂的事,比如半夜两点爬到研究所楼顶去数星星。

  也笑过,也哭过,也大吵大闹过。所以那阵子班上同学都不看琼瑶和亦舒,只要看钱炜和小可就够了。毕业时大家都祝他俩幸福。他们果然也是一脸幸福的样子。然后几年,大家各自忙着给事业打基础,疏于联络。忽然一天,收到钱炜的结婚请柬。再看,新娘是一个陌生的名字,心里不免有些诧异。

  在婚礼上,看到一个人淡如菊的女孩子,没有小可漂亮,浅浅笑着,立在钱炜身边。一下子就明白了钱炜的心思。最相爱的人,未必懂得如何去相爱。习惯了激情,会没有办法面对激情过后的平淡。有人说,每一段爱情的能量都是注定的。爱得愈激烈,消耗也愈快。就像焰火,漫天绚烂以后,片刻就成为灰烬。只有恬淡从容,才能一生。

  如同炭火,温热而恒久。可是少年时不懂珍惜,一生的爱,常常是,三个月就用完了。

  永远

  很久以前,罗大佑就唱过:“爱情这东西我明白,但永远是什么?”

  果然,他和相处10多年的女友刚结婚,又张罗着离婚了。

 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存在。永远是一份谁都无法达到的承诺。所以,如果有人对你说:“我永远爱你。”那么,对他多留一个心眼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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