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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恋女友给我引来了白色恶魔

  采访时间:2005年1月9日

  倾诉人:霍离男22岁无业

  采访人:本报记者温中豪

  “拜托你们给我妈捎句话,谢谢这20多年来她对我的养育之恩,但我无法报答了。今晚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晚上。”1月8日晚6时许,一男孩拨通了记者的手机。

  “你在什么地方?”记者说。

  “我在陇海路上。”打电话的男孩轻轻叹了一口气说。

  “那我们现在或明天见个面,给我说说你的事情吧,也许我能帮你忙。”记者说。

  “明天?这是我在世上的最后一个晚上了,不可能有明天了。”男孩声音低沉,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,听起来格外冷。

  不管如何劝说,男孩的态度一直都很消极。最后他说:“好吧,我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和你联系。”

  听着手机听筒内挂断电话的声音,记者心里猛地一紧。

  1月9日上午11时许,记者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
  “我是小霍,你们报社在什么地方?”电话使记者暗自松了口气。

  上午11时40分许,小霍来到了报社二楼大厅。他上身穿白色的夹克,下身牛仔裤,高高的个头。

  [矿泉水瓶“砸”出了我的漂亮女友]

  那是去年8月份,我在郑州市太康路金博大商场对面的一家饭店当服务员。那天,我刚走到金博大门口,一个矿泉水瓶“咣”的一声砸在了我的小腿上。

  我抬头一看,一名满脸歉意的女孩望着我。“对不起,我没看清楚。”

  她当时穿着一件贴身的粉红色休闲衣,下身牛仔裤,将近1.7米的个子,长得挺漂亮的。见她很过意不去的样子,就宽慰了她两句。我们就站在金博大门口聊了起来。分别时还留下了联系方式。

  她叫小华,大我两岁,老家是西安的。从那以后,就经常打电话约她出来玩。感情就这样在你来我往中慢慢升温。每当牵着她的手在街上走的时候,我心头总会涌起一份幸福感。我一个打工的,能在举目无亲的都市里,找到这样一位漂亮的女朋友,真是感到很幸运。那时我拼命工作挣钱,憧憬着美好的未来。

  但她从来没说过让我到她工作的地方去玩。我也说过几次要去看看她工作的美容院是在什么地方,但她总是说店里没什么好看的,从不说让我过去。当时我也没有多想什么,后来就不再提这事了。

  去年3月,她用自己的身份证办了张银行卡。她说既然都在一起了,以后就把双方的钱存在一块儿吧。我就按她说的,把我几年来攒的4000多元钱,都存在了她那张卡上。我每个月的工资也都交给她,存在卡上。

  [漂亮女友给我引来了毒品恶魔]

  6月份,她说想和我一块儿到她西安老家看看,我当然同意了。她老家在西安周至县农村。我们到西安后,先找了一家廉价的小旅馆住下,她说在西安玩几天再回家。

  在这间小旅馆里我们同居了。一个女孩子能这样,还有什么理由让我对她不相信呢。

  那天早上起来,她说要出去找几个朋友玩。她走后,我就出去转了转。

  回到旅馆打开房门后让我很意外。房间里烟雾缭绕,小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。还有两男一女半靠在床上。他们用纸筒伸进烟雾不停吸着什么。小华见我回来了,赶紧把我拉到房间外面说:“他们都是我过去很好的朋友,借咱们这里暂时抽一下,抽完他们就走了。”

  “你抽不抽?”我盯着女朋友问。女朋友说她不抽,说完就下楼去了。

  我感到很吃惊,虽然当时并不知道他们吸的就是毒品,但凭直觉我觉得他们抽的不是什么好东西。我隐约觉得女朋友的身份可能比我想象的要复杂。

  “你这些朋友都是干什么的?”我问小华。

  她说:“都是以前在西安认识的朋友,他们听说我在郑州谈了个男朋友,都说想来见见你。也不知道他们吸这些东西,发现后想拦也拦不住。他们以后不会再来了。”听了小华的话,我放心了。

 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刚回到房间,他们三个又回来了。

  那个叫李之的男青年对小华说:“想借你们这个地方用一下。”

  我和小华互相对眼看了一下。见小华没吭声,我知道她同意。虽然我不太情愿,但也得给女朋友一个面子。我只好说:“那你们过来吧。”

  他们三个又靠着床像上次一样抽了起来。

  过了一会儿,李之对我说:“你也抽一口吧,非常舒服的。”

  当我说没抽过不想抽时,他说:“你连这都没抽过,还算是个男人吗?”他们三个接着就开始向我炫耀他们现在混得如何好。李之是个很会说话的人,他的话很有诱惑力。他见我听后不吭声,就说:“老弟,抽一口试试吧。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敢抽的。”

  我当时还没想到这就是毒品,就问他:“抽这东西会不会上瘾。”

  “大哥不会坑你的,这绝对不会上瘾的。”李之向我保证。

  见我有所松动,他拿来一张锡纸,把一些白色粉末倒在上面。

  我接过来吸了几口。烟雾进入肚子里后,我感到非常难受,开始呕吐,早上吃的东西几乎全都吐了出来。

  我感觉到头疼无力,点了一根烟躺在沙发上抽了起来。没过多长时间,我就睡着了。醒来时,已是晚上7点。他们三个早已离去,屋里只有我和小华。当时我感觉挺好玩的,而小华对我抽这个东西也没有说什么。

  从此,他们几乎每天都来我们住处抽白面。几乎每次来都向我们借钱,一二百,三四百元不等。我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,跟着他们学抽。

  他们每次从我这里走时,总会留一点白面让我抽。后来我开始买他们的白面,每次买一小包,50元一包,能抽一两个小时。

  那段时间,我几乎没有外出过,整天呆在屋内和他们一起抽白面。到6月底,我发现自己上瘾了。如果不抽白面,我就会流鼻涕,头上出汗,浑身冷热不定,一点力气都没有。

  [警察把我抓走,女友离我而去]

  7月1日下午6点多,小华没在房间。我和李之还有那个女的又在房间内抽了起来。这时,我突然听到“嘭”的一声,门被踢开了。4名警察闯了进来,我听到李之惊慌地说:“完了!”当时我以为警察是来查房的,但没想到他们掏出手铐就把我和李之铐在一起带到了派出所。

  警察开始审我们,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抽的,我家人的联系方式是什么,并说如果我家人交3000元罚款,就把我放了。如果不交,就把我送到强戒所里。

  我赶紧打小华的手机:“我在派出所,你过来一下吧。”

  小华说她过一会儿再来,但我在派出所里等了三四个小时,小华也没有过来。

  我再次拨打她的手机,她的手机响了两下就挂断了。我接着又打,手机一直响,但无人接听。当时我想着她可能有事,暂时过不来,但没想到她一直都没来找我。

  第二天,我被派出所送到西安市公安局。办过交接手续后,警察开车把我们送到了强制戒毒所。在这里听了管教干部的讲解,我才知道自己以前的行为是吸毒。

  在戒毒所里,我给小华打了多次电话,但她的手机号已经成了空号。她肯定知道我出事了,她也肯定知道我吸的是毒品。

  在戒毒所里我被关了6个月,由于我吸毒的时间比较短,毒瘾在这里被完全戒掉了。

  12月31日下午两点,我被放了出来,戒毒所给了我20元钱。我到西安火车站,想回郑州。但我只有20元钱,买三门峡的票还差1元。我向一名老太太借了1元钱,买了张去三门峡的车票。但我没在三门峡下,而是坐到了郑州才下车。

  下车后,我又打了小华的手机,但仍然是空号。这时,我对她不再抱任何幻想。

  我被她骗了,她不但骗了我的钱,还欺骗我的感情。这可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谈恋爱,自己真心付出,到头来却被她耍了。

  以前刚来郑州时踌躇满志,现在却露宿街头、一无所有。我受不了这个打击。我没脸再活在这个世界上。

  那你父母亲呢?把你养这么大,难道你就不为他们想想?记者开始不停地劝小霍。但小霍摇了摇头说,他家在周口淮阳农村,父亲早已去世。唯一的姐姐还是同父异母,早就没联系了。母亲一点都不疼他。他在郑州这几年,从来没回过家。每次给母亲打电话,母亲总是一句话:“有钱没,有钱寄回来。”这让他非常伤心。他前几天给家里的邻居打了个电话,邻居说母亲到郑州打工了,家里没有人。

  在西安被警察带走时,我的身份证、健康证全都丢在了那个小旅馆内。没身份证的我现在连工作都找不到。我爱的人骗了我,连亲生母亲都不疼我,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。那天晚上,我给你打过电话后,就爬到了火车站附近的一个高楼上,我犹豫了很长时间。但想想你劝我的话,我最终没有跳下去。

  后记:面对灰心丧气、一心想死的小霍,我和他谈了半个多小时。小霍听得很认真,表示自己也不甘心就这样死去。记者送给他一本讲述普通人物遭遇方面的书,并给了他100元钱。小霍离开了报社,说再去找找工作。

 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,小霍又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心情很不好,现在陇海路和熊儿河交叉口桥头。我赶到后看到小霍站在熊儿河桥头,手中拿着一把小刀,满手是血,右手手腕上割了一个长约六七厘米的伤口,血顺着指尖不停地往下滴。反复劝说,小霍才把小刀装进了衣袋里,跟记者到附近一家诊所进行包扎,伤口缝合了12针。

  小霍说,离开报社后,他找了不少地方,也没找到工作,感到很窝囊,就又不想活了。担心小霍呆在郑州会再受到刺激,我劝小霍回周口老家停两天,心绪好一些再出来。

  小霍双眼呆呆地盯着地面点了点头,说明天一早就回老家。

  望着他年轻的面孔,我想,若干年后,再回想起这段经历,他会为自己的轻生举动而后悔的。如同一只初涉蓝天的雏鹰,经历了这次风雨,小霍以后可能会飞得更从容些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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